印记

关于“死”的一些思考

生活记  ·  

最近在学校听到附近有办丧事的声音,白天传过来的声音很熟悉,确实是有人家在办丧事。临近年关,马上就是农历新年的到来,在这个原本团团圆圆的喜庆时刻,家里突然遭遇这样的变故,年还会怎么过呢?我已经不是第一次了解到这样的事情了,不止一次看见临近除夕,仍有人离我们远去,留给亲人以无尽的悲伤。也曾看到过比较“幸运”的,过完年,与家人团团圆圆之后不久,在春节里离去的。别人家里还洋溢着新年的喜气氛围,而他们家早已用白绸取代了红灯笼,我奶奶了解之后,感慨道:也挺好的,起码让他过完了年。

团圆之际,喜庆之时,却遭遇如此不幸,不禁让人咋舌。前些天在网上买的《北野武的小酒馆》到了,看了第一节,讲的是生死的关系。“人死了只意味着不复存在,既没有什么天堂,也没有什么地狱,死人会简单地消失在活人的记忆中。”

我的外公,是在我小学三四年级的时候去世的。听母亲说,当天晚上外公在鞭炮厂做事,不小心引爆了旁边的火药,虽然人送到了医院,但是没有挺过来。我那时候对死没有任何概念。在灵堂上,我姑婆(外公的妹妹)问我,你知道外公去哪儿了吗?我摇摇头,其实他就躺在我旁边的寿材里。以后再去外婆家,只在外婆房里看见挂在墙上的外公的照片。

真正让我觉得死的存在和死的概念,是我家一个邻居的离去。前一天晚上,他去他家里的菜地,第二天一早,家附近就围了许多人,声音很大,只看到几个中年男子扛着一个人出来。昨天还是活生生的五六十岁的老人,今天却成了白布下的没有气息的人。当时我便觉得不可思议,同时也感到可怕,平常如此善良和蔼的一个老人,家里只有他一个人,去世时没人发现。

一个随着自然规律而老去最终离去的人,与突发意外而离去的相比,后者给亲人带来的痛苦是难以想象的。一声不吭,毫无预兆,一个活生生的人在不经意间就离人而去。

有时候躺在床上,我会想,如果我死了会怎么样。会不会立刻投胎转世,会不会有灵魂出现。死,关于人的死,是一个很大的话题。我能唯一确定的是我畏惧死亡,我渴望活着。因为我牵挂着我的亲人,我的朋友,我的亲人和朋友也牵挂着我。

咱们中国崇尚“落叶归根”,乡下人更是特别注重丧事的筹办。听到班主任说过这样一件事,她们村那边有户人家办丧事,去世的是家里的一个老人,班主任的丈夫去他家祭拜,回来之后说,那里的人太迂腐了,居然不火化。我当时听到之后,和班主任是同样的反应,这怎么是迂腐呢?中国人重视入土为安,土是人最后的归宿,这种传统观念扎根中国这么久,土葬是很正常的。但是最后还是火化了,就因为那个去世的人,是村长,是党员,服从国家进行火葬。(《中国为什么强制推行火葬?》)

我并不是很赞同北野武说的:

死人会非常简单地消失于活人的记忆中。

我外公是先于我姥姥去世的,当然我姥姥目前还健在。她听到自己的儿子的噩耗时,心里会有怎样复杂的情感?丧事办完后,姥姥发生了很大的变化,现在依然如此,和外公去世前的神态、心情、行为完全不同。经常一个人坐在门口,望着外面,总想着自己的儿子会从远方回来……一个人若在生前是你牵挂的人、爱的人,在她/他去世后,你对她/他的牵挂与思念只会增多不会减少,这是中国人几千年来形成的民族性格。每年到了春节,逝者的生日,清明时节,都会准备好酒好菜,亲自去坟前祭扫,七月十五中元节,更是寄托对逝者的怀念。以前小时候,嫌山上太远,每次到清明等时刻,父亲和爷爷要我一起去山上祭扫,我都不情愿,因此经常遭到父亲的训斥,现在想想,可能是这个原因吧。

逝者已去,生者还在。既然他来过,他经历过,与我们有过交集,就应该活在我们的记忆里。生时,我们互相关心怀念;逝后,我们更加怀念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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